时间:2025/4/1来源:本站原创作者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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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摄影:唐招增

一个现代青春小伙,却说自己真实地经历千年,见过闽越王无诸入闽的风起云涌,这样的奇事你相信吗?

一个年迈的老祖宗,有儿女百万,播撒海外,如今偏隅一方,躬耕田亩,这样的奇事你相信吗?

可能你无法相信,但她真的存在。

一个现代农业重点县,哺育了闽中工业的茁壮成长。一个甲子新城,前生是闽地的千年古邑。户籍人口40多万,而自称为其子女的超过百万。——这,就是几度迁徒的闽中古邑古田县。

摄影:余炳炎

相比沧海变桑田的创举,桑田变沧海则是奉献的,悲壮的,凛冽的。新中国初期,第一个地下水电站在此建立,以千年古县城和周边52个村庄、4万亩良田淹没为代价,福州和南平的工业用电才得以从此源源不断的输入。为扩大电力供给,增建电站,80年代又二次迁徙,淹没45个村落、1.4万亩耕地,总计移民6.5万……几近祼身上岸,褴褛于途。漠漠田园,俨俨坊巷,重重屋舍,从此消失在茫茫湖水中。不堪回首,却义无反顾。“水电之乡”的得来,并非轻而易举。

料峭早春,来到坂中村,为人津津乐道的五连厝,人人皆以为是什么深宅大院,进落几重。其实,是将旧城老屋拆卸,寻找靠后的高地,临时简易连接搭盖的移民房。许是对旧城的依恋,起得如此大气之名。它面对旧城的泱泱湖水,茕茕而立。不知者,认为自夸;知者,为之惭愧。

我的惭愧在于,只知岁月静好的易得,不知百转千迴的艰难。在福州省城,安心于万家灯火那般通明,却不知早期的电能输入竟是万家移民的牺牲奉献。我不由地产生拜谒的想法,最好的去处,自然是翠屏湖和吉祥塔了。

古田溪一级大坝,围就万倾碧波的翠屏湖。站在坝上,耳闻水流下泄的轰鸣声,人跟着水流跌宕在抖动。水在这里,忍耐了许久,吃够了苦头,像急速穿行的豪侠英雄,不计得失,无论生死,将强悍的生命付之于灿烂,付之于壮烈。

摄影:余炳炎

吉祥塔,耸立于古田新城关松台山顶,八闽十大名塔之一,旧城整体迁移过来的唯一标志性建筑,像极了一位慈爱的祖母,历经千年风雨,和古田儿女不弃不离,深深凝视,静静守候。与翠屏湖遥相呼应,两者从静和动上构成古田最为凝重的象征。

无独有偶,在古田籍侨胞聚集的马来西亚诗巫市也有一个古田公园,公园里也有一个“翠屏湖”,一座“吉祥塔”,与我近在咫尺的虔诚恭敬所不同的是,那里寄托着侨胞们对父母之邦万里迢迢的相思,是故乡桃林下的诀别,剑溪慈母的白发,玉田春闺的遥望。

曾经,家乡是那么贫困,怎么办?可以你争我夺,蝇营狗苟;可以自甘潦倒,忍饥挨饿;当然也可以破门而入,抢掠造反。然而他们选择了这样的道路——下南洋。胸怀梦想的拓荒者,豁命前行。他们的眼光放得很远,他们的人生道路铺展很广。于是有了马来西亚的诗巫、实兆远,泰国的那问、曾里多个翻版的“古田”。近40万人的华侨,遍布海外40多个国家。还有众多人下海南、走东北的,闯荡全国各地。他们种植橡胶、热带水果,经营食用菌……

真没辜负了“古田”俩字,拆开,不就是“十口在外,十口在内”吗?

也许,祖先早已为她的子孙注入“远行”的基因。

一个放晴的下午,来到水口岭边,许是刚下了场大雨,盘山路上冠木的树叶晶莹清亮,路边的水流汩汩作响,看似难得的景致,却承载着多少人深刻的记忆,那是负累时的一抹凉阴,那是干渴时的一股清泉,曾是游子挑夫所望,风餐露宿所在。不知这份艰辛的历史,是否已淹没在现代车水马龙的滚滚红尘之中?

路面大部分已被荒草掩没,只有中间被岁月之脚踩踏得光滑的大块踏石,让人细品到它在历史上的存在。我走近反复端详,猜得许久,也许这就是远年的中原入闽古道,举头似乎远远看到朱熹、刘伯温、程师孟、萨镇冰衣袂飘飘而行,凝然驻足眺望。有它连接着水口渡头、罗峰古驿、田地廊桥等一干“兄弟”,关山阻隔的古田,才有通江达海的地位。

摄影:余新星

历史是夜雨中的泥泞,历史是古道边的寂静。金庸老先生笔下的令狐冲从这里走过,仪琳一路追随平生念念。与先生笔下的诸多仗剑江湖、快意恩仇相比,这一条古道的笔墨太少了。有人说,正是因为这条古道的赫赫名气,才入了先生的江湖。可谁又能否认,正是先生的寥寥数笔,成就了闽都古道的风云?多少人共情书中人,眼前山河惹寂寥。

我就是那许多曾经的少年中的一员。愧疚的是,我现在才知道,那个烙在心间多年的印记,就在水口,直到双脚踏上不算高的岭边,双目得见不算急的江水,远望连通两岸大桥的并驾齐驱,才在意念中完成了与金庸先生的对话。挑夫路客、文功武将随风而去,橹声古渡、人马船货成为记忆,留下的,是大江拐点的舒朗大气,任风云变幻,自气定神闲。

摄影:谢丁洋

蛮蛮古道,滔滔江湖,于世无奇。唯有丛山中如此一弯,浩荡中如此一拦,苍茫中如此一景,不时提醒人们,不忘来路,方得始终。

这便是道。

江河文明决绝奔腾、通达远近、崇尚流变,产生机敏、锐进的品质,也就是所谓“智”。山地文明则以不知日月、敦厚淳朴、万古不移来塑造坚忍而行的定力,就是所谓“仁”。

水道让我们享受脱离长辈怀抱的远行激越,山道则让我们体验回师祖先居所的悠长厚味。

摄影:陆开松

水道的哲学是不舍昼夜,山道的哲学是日出日落。

能把两者精妙连结成一体的,那就是古田。

原标题:《迁徙的古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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